糖锡 |《深水炸弹》
*23
*伪现背短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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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郑号锡不会喝酒。
啤酒酒精度不高，劲也不大。但被刺激的酒精划过嗓子，还是会有些刺痛。要是一个激动直接吞一大口，难受的就不止嗓子了。从口腔流过食道，再落到胃里，哪里都像被火烧过一样。
如果仔细品味的话，确实可以尝到他们口中的麦芽香，只不过很淡很淡，而且是在习惯了辛辣的酒精后才能尝出。
啤酒很容易就喝饱了，才喝了半瓶不到就开始打嗝。二氧化碳在胃里咕噜咕噜发酵，不断刺激着郑号锡的理智。脑袋越来越昏沉，思绪越来越模糊。想说的话还没到嘴边就忘记了，乌拉乌拉的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灌酒，明明平时一直都有注意，怎么今天一杯接一杯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呢。
他想不到，也不愿意再去想。
实在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。郑号锡趴在桌上看着手里的酒想。
他想哭，或者睡个昏天黑地。
他强撑着困意和已经死机的大脑看着桌前有说有笑的六个兄弟们，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。可锡红柿骗得过自己可骗不过别人。
“号锡哥喝酒上脸啦，没有过度饮酒哦～”他听见身旁可爱的泰亨冲着镜头说到。是在提醒自己吧，不要表现这么明显，要藏好。
“内～阿米们不要担心哦～我很好啦～”对，没错，就是这样，这才是阿米眼里的hope。
他总是下意识地看向左手边穿绿色高领毛衣的那个人。
为什么，那个人总能让自己心动。
卷毛，冷白皮，自己最爱的绿色，露脚踝，黑皮鞋，啃手，笑。好像更醉了。
他努力集中精神去捧那人的场，迷迷糊糊听见什么表白，什么我爱你。酒精作用突然就变强了，听不清，也看不透澈，只知道机械般的倒酒，喝酒。
其实这东西也没那么难喝。
他听见泰亨说玧其哥给自己发了一大段话，最后还说了我爱你。郑号锡笑了，笑自己自作多情。原来啊，自己在那人心里，也不过如此。他想问一问那人可否听过一句话，如果给我的和给别人的一样，那就不要了。
“哦～谁收到过玧其哥的表白啊！都没有过吧哈哈。”酒确实能壮胆，南俊连玧其哥的玩笑都敢开。
是酒喝多了吗？郑号锡也跟着说，“没有哦～我也没有过。”
怎么会没有过呢，有过何止一次啊。一遍又一遍，让郑号锡彻底坠入深渊。
那人好像看向自己这边了，还是看泰亨呢？不知道，他不知道，他想把自己灌的更醉，他想逃走。
很快提问就到了尾声。
“给自己打个分吧”
自己的话，及格就好了。至于闵玧其，一百分也不够啊。
可爱的弟弟倒在自己身上，大声喊着“玧其哥如果和我说我爱你的话就是满分！”郑号锡看着喝得迷迷糊糊的弟弟，一起笑着，心里却下起了倾盆大雨。
他扭过头，夹着面前的菜。
“智…智旻啊，我爱你。”
夹菜的手抖了一下，一片烤肉滑落，不偏不倚地掉在脚边。烟酒嗓好好听，可惜，不是自己专有的。
郑号锡想，好的东西嘛，当然要大家一起拥有才好啊。
一杯又一杯下肚，郑号锡竟开始觉得这东西有点好喝，有点上瘾。胃，也隐隐作痛。
他想怪闵玧其，为什么他这么好，对每个人都好。为什么他不拦着自己喝酒，明明他清楚得很自己不会喝酒，不能喝酒。为什么他没看见自己捂着胃的样子。
为什么他，一直不回应。
好痛，胃好痛。
醉吧，醉了就舒服了。
逃吧，不要再被伤害了。
—
其实郑号锡没那么坚强。
他不愿意展现自己弱势的一面，除了在闵玧其面前。
这一次聚餐他意外的被分到了闵玧其旁边。
完蛋了。郑号锡想，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，心里又安静不下来了。
“如果再来一次的话，我一定不会让号锡叫hope的。”哥你……说什么啊……
“号锡本来不是这样的不是吗？”
他愣住了，自己在纠结的问题为何被眼前人一语道破。
明明这一次没有喝酒，难不成饮料里兑了酒？郑号锡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飘飘，思绪也飘回了从前。
是啊，我本来不是这样的。我为什么变了呢，变成了我也不认识的样子。我该是什么样的，玧其哥，你还记得吗？
我第一次一个人拖着一大堆行李来到首尔，来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司。那个时候没想过要火，只是喜欢跳舞。
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是太坦诚，一下把我对练习生的幻想滤镜打破。可能也是那个时候吧，就把你放进了特别关心列表。
那个时候我除了跳舞什么也不会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胜负心逼着我变得更优秀。我不知道该信任谁，我只能想到你。
所以我开始缠着你，缠着你教我音乐，教我rap。我拼了命地学，就怕你嫌我笨，一不高兴，就不要我了。
我挺怕失去你的，闵玧其。
身边人开口道，“我记得号锡那时候很安静，没有这么活泼的，是个很谦虚的小孩。
那个时候这孩子只会跳舞，怕公司不要他，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学这学那，还以为是我的小跟班。”
闵玧其扭头冲着自己笑，和写出了新曲子时一样，一样的角度，一样的笑。
原来，我是这样的吗。那你更喜欢哪个我呢？
“我也变了很多啊，变得不一样了。”
“我更喜欢现在的玧其哥呢。”哪个你我都很喜欢。
“说真的，如果可以，我希望号锡能成为自己。”
那，你会喜欢吗？
他看着身边人的侧脸，倏地想到16年末颁奖，在他怀里捂着嘴泣不成声的玧其哥。那时的郑号锡，为什么没有哭呢。
不是没哭，而是不敢哭。成员们都哭了，他更不能哭。所以他始终是笑着的，幸福地，感恩地，恐惧地笑着。
还有心动。
明明那人没有自己高，明明那人平时比谁都要坚强。可为什么，当那人比自己宽厚很多的肩膀靠过来时，他会忍不住想要紧紧抱住，像抱住自己的全世界一样。他会忍不住想要挡在那人面前，挡住一切流言蜚语，挡住一切不利因素。会忍不住想给那人安全感，就像那人给自己的一样。
明明自己才是爱哭又需要被保护的啊。为什么在闵玧其那里，什么都不一样了。他就静静地抱着他哥哥，没有破绽的笑着。
可是这么坚强的郑号锡，在18年末颁奖上，没有防备的哭了。闵玧其离他很远，他迫切地需要一个拥抱，一个让他安心的肩膀。他渴望着，可是没有。所以就更加委屈，无论是防弹，还是自己。
他这才知道，原来啊，一切还是要靠自己。
他听他哥说过，得奖的那天晚上在浴缸里哭了，因为害怕。他想和哥说，其实自己在隔壁都能听到，他等待着，但他却没有选择找自己。他想说，哥，你也可以试着依赖一下我，我长大了啊。
可是没有，从来没有过。
他的哥哥变了，明明以前很信任自己的，什么事都和自己说，对着摄像机说自己是他的充电宝，说没有自己好辛苦。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遇到事只知道自己扛呢。
他学着闵玧其的样子，像他照顾自己一样照顾闵玧其。不断地想要靠近他，再近一点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，总觉得这哥在躲他。除了公司要求的，再无多余。
郑号锡的心里有一汪深潭，他百无聊赖地往里面扔着石子。他边扔边想，如果这水少一点，这潭浅一点，这石子大一点，该有多好。
一颗又一颗小石子飘飘荡荡落在潭底，本该听到的一声清脆被黑压压的水吃得干干净净。
太深了，潭太深了。能被人发现留下痕迹的，只有水面上转瞬即逝的波纹，甚至连好看的水花儿也激不起来，不一会儿，就又被人忘记。
除了郑号锡，只有郑号锡。
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冷漠的深潭边，一坐就是一整天，一坐就是一整年。始终怀揣着希望，等着潭底传来不可能传来的，石子落地的声响。
—
其实郑号锡没那么胆小。
“惜命小王子”这个称号不是空穴来风，郑号锡确实胆子小，但没说的那么夸张。
他胆小只是安全意识极强的实感化，很多时候他也是愿意去尝试，去突破，去面对。
最明显的就是跑弹了吧。过山车，蹦极，和丧尸玩，和鲨鱼亲密接触，就算放在普通人生活中也是难以被大多数接受的。
如果不是跑弹，郑号锡永远不会做。如果不是防弹，郑号锡也永远不会变成不一样的自己。
每次一到这种环节，说得好听点是自愿，事实上哪一次不是赶鸭子上架。他必须上，不能不上。不上的话，就会有铺天盖地的刀子冲进自己的留言里，那可比这些极限运动可怕多了。再说了，不是有他哥吗。
细细数来好像自己每一次遇到困难这哥都在自己身边，无论是在摄像机前，还是在工作室里。只要自己需要，这哥总能神奇地出现在面前。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依赖这哥的原因吧，现在只要出现一点偏差，就会觉得失去了全世界。
这么多年，他好像不是一直都当胆小鬼的。郑号锡勇敢过，在2010平安夜。
首尔的冬夜难熬得很，不光是指刺骨的寒风 还有孤独的人。成员们都回家了，郑号锡一个人待在宿舍，找一个没那么无聊的电影，调一个没那么冷的空调，调整一个没那么难受的姿势，一个人没那么孤单的窝起来。
好吧，他很怕孤独。
像是救命稻草一样的手机铃声充斥着小小的客厅，指尖划过屏幕，接通，是熟悉的烟酒嗓。
“喂号锡啊，一个人在宿舍害不害怕？”
害怕啊，害怕得要死。
“不害怕不害怕，哥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嗷…我…我家里这边没什么事了，要不我去陪你吧？”
“啊…？哥你要来？”
“对啊，哥已经在给你买炸鸡了。”
“啊啊哥！！！谢谢谢谢哥！我最爱你了！”
“知道啦～乖乖等着给哥开门吧。”
“内～”
叩叩叩…
“酱酱～原味炸鸡～”闵玧其知不知道他的牙牙乐真的很要命。
“啊！哥！你真的！太好了吧！”
“好了好了快进去，哥快冻死了。”
大屁股电视里播着无聊的经典电影，偶尔还有雪花屏一闪一闪。窗外没有眼色的风呼啸而过，把本就清冷的月光吹得更是支离破碎。
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，嚼着炸鸡喝着酒。
“hoba，如果哥不回来你一个人一定很害怕吧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为什么不和我说呢？…我是说…成员们。”
“……你们也有自己的事啊，而且有比我更重要的人，我不应该…”
“郑号锡。”
“你对我很重要，郑号锡。”
……什么？
“所以我希望你，能够依靠我。”
心动的浪潮便是在那一刻变得越发不可收拾，汹涌如野兽。
回忆戛然而止，肺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喘不上气，心脏也闷闷的，身上酥酥麻麻，像是在过电流。他如同一个溺水者，挣扎着，试图用一线希望换一个奇迹。
他被救上岸了，来者却不是心想之人。
“号锡宝贝！！哥来找你玩啦！”
“硕珍哥！没必要这么大声啊啊啊！”
“哎知道了，锡锡宝贝有了猫忘了哥啊！太伤心了呜呜呜。”
“莫叽？什么猫？”
郑号锡有点慌，自己没那么明显吧。
“哼哼，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哦。跟哥说说吧，和玧其怎么回事。”
啊啊，原来这哥知道的差不多了啊。
“就…你了解的那么回事呗……”
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，往后一倒砸在沙发上，小芒靠枕贴心地遮住脸。
“不是吧，哥知道有心事。”
金硕珍没有管他的逃避，追问下去。他实在不想看自己的弟弟飞蛾扑火，能拉一点是一点吧。
郑号锡躺了一会儿，重新坐起来，眼里多了一层雾气。
“哥你说我，是不是想太多了？”
“如果我是你的普通朋友，那我会说，没有啊，号锡你想的都是对的，我永远支持你。
可我不是你的普通朋友。
我是防弹少年团的JIN，你是防弹少年团的J HOPE。
我们不像普通人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通过镜头呈现给阿米，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深思熟虑，对自己负责，对防弹负责。”
“……所以哥…我错了吗？”
我还以为哥会帮我……
他抓紧金硕珍的衣摆，指甲镶进肉里。眼里的雾气聚集成水珠，圆滚滚地从眼眶里掉出来。
可他依旧是笑着的，已经成习惯了。
金硕珍伸手抹掉眼角的点点泪花，叹了口气接着说到。
“号锡啊，哥希望你明白，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，只是因为我们要承担很多责任，所以我们不能这样做。”
而且啊号锡，这个故事，自始至终只有你啊。
“哥知道你的想法，所以以后有事，也可以依靠一下哥，好吗？”
郑号锡胡乱地点着头。这话分明熟悉得很，分明在哪里听到过不下十次，可又为什么，近在眼前却又始终抓不住。
抓着衣服的手又收紧了一点，可怜的布片在郑号锡手里被生拉硬拽出痕迹，可能永远无法复原。
他又想起那天在闵玧其工作室里，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，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看他哥工作。他最喜欢他哥的鬓角了，锋利又温柔，迷人的很，他这个人一样。
想起自己每每快要情绪崩溃时，这哥好听的烟酒嗓就在他耳边一遍一遍抚平自己不安烦躁的心，给自己无限安全感。
想起这哥只对自己撒娇，只对自己卸下盔甲，把所有温柔都给自己。
想起这哥在镜头前说，
“hoba，哥真的好喜欢你。”
这总不可能，全是假的吧？
“哥…就这一次…你会支持我吗？”
“会。”傻孩子，就算全世界都反对，哥也是会站在你身后的啊。
“号锡啊，别笑了，你笑的太丑了。”
郑号锡再也撑不住了，窝在金硕珍怀里，哭了很久，像是把流给那人的眼泪全释放出来了一样。
答案是什么，他已经清楚了。应该说，他早就再清楚不过了，可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不是吗？
这一次，就这一次，他想冒险一次，勇敢一次。
不管结果怎样，他依然是郑号锡，依然是J HOPE，依然是希望。再怎么说，时间会带走一切，那是未来郑号锡的事。
现在的郑号锡，只想奔向喜欢的人。
他这样想着，敲开闵玧其工作室的门。
他满心欢喜地的自己珍藏着心中已久的秘密呈现在他最爱的人眼前。
他幻想着听见钻石清脆的声音，幻想着听见叉子压过蛋糕的声音，幻想着啤酒瓶碰在一起，幻想着嚼着炸鸡咔呲咔呲的声音，幻想着被酒酿过一样的声音说出他听无数次都不会厌倦的话。
可是，没有。
他只听见了花瓣破碎的声音。
酒从杯子里撒到地上，郑号锡红着眼，不敢相信地说了他以为永远不会说出的话。
“……对不起，玧其哥。”
“抱歉，不会再这样了。”
他听见
“号锡啊，你开玩笑吗？”
“号锡啊，我从来没有过。”
“号锡啊，别再错下去了。”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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